讀書筆記:《上帝存在嗎?》漢斯‧昆

我今天找回很多年前寫的讀書筆記,看了都感到很有趣和有提醒,也跟大家分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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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中,基督信仰受到不同學說無情的攻擊—理性主義、科學主義、費爾巴哈、馬克斯、弗洛伊德、虛無主義,令一個有信仰的人看得心驚膽戰。但孔漢斯每次都一針見血的指出,每一個攻擊,都動搖不了最核心的信仰,而是攻擊了歷史中的基督教不合理的地方。所以,每一次重大的衝擊,其實都對應著當時的基督教會的一個問題。

P474-475
1. 宗教當然可以是鴉片,如馬克思所顯示的那樣,是一種社會緩和和安慰的工具。但它不一定是。

2. 宗教當然可以是幻想,如弗洛伊德顯示的那樣,是神經官能症和心理不成熟(壓抑)的表達。但它不一定是那樣。

3. 人類的所有信仰、希望、愛—-與一個人、一個事物或上帝相關—-當然可以包含投射的因素。但它的對象並不由於這個原因就僅僅是一種投射。

4. 對上帝的信仰當然受到孩子對父親態度的極大的影響。但這並不意味著上帝就不存在。精神分析可用來發現異化的基督教教義,幫助我們煉淨信仰。

【 一. 自然科學】

中世紀的一些神學觀念如地球是在宇宙的中心,不是從神的啟示來,自然科學的發現推翻這教義,我們大可拋棄它。中世紀的基督徒感到恐懼,覺得自己從宇宙的中心被挪開了。這正好使基督徒的信心重新回到上帝身上,而非人在宇宙中的位置。故自然科學對中世紀基督教衝擊,反映的並非基督信仰的不可信,而是當時的神學觀中的錯謬。

P.480
科學主義已在歷史上被受懷疑,但不可以此立刻跳到有神論,否則這只是重蹈覆轍—-科學/哲學不合理的攻擊信仰。

【二. 理性主義】

宗教改革推翻真理必由教會傳統而來的教義,把教會極權的權威拆毀了。而進到理性主義,更提醒我們要思考何為真理,提供理性的方法去批判教會中不合理的地方。現代的釋經法也不能違反理性。

P487
批判的合理性(非絕對的理性主義,也非拒絕理性的批判。)

與帕斯卡爾、詹森主義、祈克果、巴特有關,我們看到基督徒和神學家如何不斷地處於為了重估信仰而貶低理性結論的危險之中:一種敵視理性的特別形式,無論如何不是基督教信仰所要求的。

(我也很輕易如此,如對進化論過度的批判。之前聽新聞說在中東掘到四十萬年前的人牙齒,勢必重修對人類起源的理論,我便不自覺的譏笑以進化論研究人類學的人都只是在虛構故事。若我是研究這方面的人,聽到必會很難過,正如我聽到別人不合理和惡意批評我的信仰一樣。我也要省察我心中因不安而引起的非理性判斷,不能為了自保信仰而惡意攻擊別人的理性發現,否則只會令明白事理的人更加不信。)

【 三. 馬克斯】

宗教常常和很容易被利用為操控人民的工具
批判教會對權力的濫用

—-在教會史上可以發現大量權力傲慢和權力濫用的例子:偏狹殘酷的對待異見者、十字軍東征、宗教裁判所、消滅異端、認為女人能變成女巫的迷信,反對神學研究的鬥爭、對自己神學家的壓迫,這些一直延續到現在。

—-就教會而言,數個世紀以來,都可以注意到這種超我的效應(Uber-Ich-Wirkung):以上帝的名義支配靈魂,利用窮苦罪人的依賴性和不成熟性,要求服從未經檢驗的權威的禁忌、不斷壓抑性並對婦女顯示輕蔑(獨身的律法,排除婦女在教會中服務)。

—-教會中發生神經官能症的總數:教會系統強制束、神職管轄、懺悔實踐、性壓抑、對進步和科學敵視的結果是神經管能症的發生。這裏無需重啟基督教和教會歷史上的種種醜聞。

(孔漢斯真的很坦誠和勇敢,很多基督徒都對教會的醜聞避而不談,也不懂如何區分信仰的本質和異化,故恐懼別人因此而不信。而當人發現宗教中的異化,常會矯枉過正,如性壓抑變成完全的性解放,是因不明真理,故以為來個180度轉變便叫解決問題,不懂平衡。)

【 四. 弗洛伊德】

人很易對神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提醒我們人心的詭詐,要小心深層意識對我們的影響。

批判上帝的傳統形象

—-常常,一位信仰者的上帝形象不是從原初洞見和自由決斷中湧現出來的,而是來自一種早年銘刻在心的復仇或仁慈的父親形象。

(這在心靈醫治中很明顯看到,而且對基督徒的靈命成長影響深遠。)

—-常常,早期兒童與顯現為「神」的成人經驗被正面地和負面地轉移到了上帝身上,以致在上帝形象背後一個人的父親形象變得清晰可見,甚至儘管後者形象長期被忘卻或被壓抑。

—-常常,復仇的父神形象有意地被父母誤用以作為教育的工具,為懲罰他們的孩子,而隨著孩子的成長,這種手段對其宗教態度有著長期的負面後果。

作父母的要像上帝一樣,這不單止是因為上帝本身有多好,而是孩子對神的形象必然先從父母而來,故父母如上帝般對待孩子,才能建立孩子有正確的上帝形象。否則其負面影響是很難扭轉的。

P492
心理分析不僅對教會是一種很好的輔助科學,而且具有獨立的批判性權威。

有助於信仰,一種不是幼稚的而是成熟的信仰。
可以澄清信仰內容,如罪和罪疚、滌罪和寛恕、肉體和性。

P.443-444
對父上帝的觀念和地上父親的形象關係密切,這在我看原生家庭的書和在心靈醫治中十分明顯。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很清楚的指出兩者的相關性,不過他弄錯了孰先孰後的問題。扭曲的父親形象被投射出去是會形成對神的觀念(如父親的沉默寡言令我產生上帝是沉默的觀念),但這並非真神的形象。我們如何得知?因為聖經中啟示的神,正是跟社會普遍的父親有很多相異的地方,而非如弗洛伊德所說只是人們把自己的父親形象投射變成神。

心理分析對於解釋宗教的起源很有用。當然它能解釋人的宗教行為(甚至也包括基督教的宗教行為),但對於最核心的信仰,則解釋不了。除了對獨一真神的信仰,世上還有成千上萬的宗教,要解釋其起源,也不能單單推在魔鬼的欺騙上。很多迷信的宗教,或許能以弗洛伊德的理論解釋之。而對於近代很多新興宗教的出現,也可以嘗試從心理分析的角度解釋。

P.455
故心理分析並不能證明神不存在,反過來,基督徒能用一些心理學理論來分析原生家庭、或雙親對一個人的影響,如何扭曲了他對上帝的形象,協助我們解決靈命和心理問題。

心理學如現代科學一樣,是一有效的工具。人可以用來攻擊信仰,也可以用來護教。更重要的是,基督徒要放下對心理學的恐懼(當然心理學中不合真理的地方應當批判),如以往對自然科學的恐懼一樣,這樣只會叫人自到我們的小信和不成熟。相反我們應坦然的使用心理學,如使用自然科學一樣,因為神透過普遍恩典,使人能用理性找到世界的規律,並應用在生活中。

(當然心理學不是萬能,我們在很多生命問題上仍需仰望聖靈的工作。這對現在醫學也一樣,它不是萬能。我們不能希冀醫學能醫好我們一切的疾病,而不依靠神。但我們也不會因此而拒絕一切現代醫學的治療,使用醫學和信靠神並不矛盾。同理,我們可對心理學抱同類的立場。)

P486
弗洛伊德對宗教的批判還剩什麼?

法國哲學家保羅‧利科(Paul Ricoeur)寫道:「弗洛伊德主義已經加強了無信仰者的信仰;但幾乎還沒有開始純化信仰者的信仰。」

在處理宗教問題上弗洛伊德的宗教批判著作簡直成了對誠實的懇求。

P489
弗洛伊德正確地批判了宗教有缺憾的形式。基督教應該本著自我批評的精神承認這一點:

—-當宗教徹底專心於「完全的他者」時(源自巴特,我認為這並非聖經教導),與現實的聯繫就不可避免的喪失了。宗教問題因此容易成為一種自我欺騙的逃避主義。宗教成了一種幼稚的、不顧現實的暴虐超我(Uber-Ich)的投入;上帝成了一種置換的替代物。

—-當宗教只依賴於願望的滿足(這是黃大仙式的信仰,中國人很明白),而不是依賴於真正的真理時,它就被約化成純粹的需要滿足。這樣一種宗教無疑是回到一種嬰孩期的結構,是回到孩子氣的願望。(神也要求人如小孩般單純,但並非幼稚)。

—-當宗教拘泥其字面意義時[在尊重法律的良知中],在某種祈禱、準則和儀式的強迫性的、學究式的和瑣碎的重覆中,由於一種強迫性的禮拜重覆,宗教觀念幾近於一種欺騙的謊言,宗教言論幾近於一種替代性的滿足。這樣一種宗教實踐已經變得無關緊要或動機不充份,其防衛的、保護的尺度常常聽命於恐懼、犯罪感和被折磨的良知,常是無意識地以此來反對誘惑和威脅的懲罰:就像強迫性神經官能症中的私人儀式(如洗手癖)

所以我們在教導初信者時,正是要先消除他們的強迫性恐懼,這對厘解神的慈愛和赦免極其重要。我自己也不時會叫神罰我,或嚇自己來迫自己不犯罪,這是何等不成熟的表現。)

【五. 後現代主義】

強調關係和經歷,批判只有頭腦知識而無實際經歷神的基督徒。

【六.結論】
我們何時才能成熟的面對理性知識的發展,不怕它們動搖我們的信仰。上帝是永不搖動的,被搖動的可能是我們緊握著的「宗教」(如法利賽人),而非信仰的核心。我們豈不是要感恩,知識的發展,把我們帶到更真實的信仰。神給人理性,正要人去運用。從理性得出的結論,正幫助我們追尋神。從理性得到對世界規律的理解(不論是方法論、科學、社會學、歷史學、心理學),皆不會與創造世界規律的主相違背。

當然我們不能天真的全盤接收理性對上帝的惡意攻擊(魔鬼也能使用人),人的理性是被罪玷污的理性,會誤用其發現來敵擋上帝。要如孔漢斯一般,先拔掉這些理論的毒牙,把它們對信仰的不合理批判除去。但我們不能忽略這些發現對我們理解真理的影響。我們要客觀的接納和應用理性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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